车厘子酒

【花邪】屋顶(3)

   
       小花院子里的空气似乎被控制着沉沉地压下来。
       我却不敢再闭眼了。睁眼也许会收到小花嘲弄的眼神,但是一闭眼的黑暗中,仿佛水中的浮标,一定得不断地下死力气,才能按下不时探头出水的画面。
       我以为我早就放下了。近乎不惑之年,好奇心逐渐被一种沧桑的珍重感所取代。这种感觉如一泓湖水,让我静下来。对这一行里的一切,强烈的憎恶感已经被取代成松开手的浅淡。
       就像我安安稳稳地站在地面上,回头只是掠一眼曾经牵在手中飘摇的风筝。
       更在意的是身边陪我一起奔跑过又踏踏实实陪我站着的人。
      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这样的,一直到昨天晚上见小花之前,重复了一遍的梦境。这一次,我可能是拥有了摄像头的视角。小花的头滚在一边,胖子的身体扭成麻花。而镜头里的我只是拿上手电筒往青铜门里狂奔。
       现在闷油瓶出来了,十年之约算是了了。即使他是我十年来追寻的“交代”,也没有束缚他自由的想法。胖子我许诺他当村支书,看中哪个小姑娘我上门说媒——大概是不会有了。
       小花呢?
       我终于摸索到了自己心神不宁的缘由。小花呢?他会稀罕吴家这些产业?这条路他可能还会往下走,为了解家,他会谨慎地把握手中的风筝,不能断线不能放手,还要飞得比别人漂亮。把自己的风筝线塞到他手里的我,即使这么想心里也没什么特殊触动。这十年疲惫到一步也不愿意多走。
       忽然有一些悲哀。
       睁开眼,小花的眼神就撞进了眼底。他脸上没有什么夸张的表情,只是很郑重地凝视着我。可以知道他保持这个姿势保持了很久。他像是在等一个事关终身的回答。
       我们之间的气氛从来没有这么奇怪过。
       “小花,千里迢迢跑过来和你交接生意,你就这么一句话不说盯着看?不就是屋顶,爬就爬嘛!”我捋袖子,打算大不了豁出老脸。小花低低一笑,掏出手机点开了游戏界面:“没呢,我刚刚在考虑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,”小花抬起头一挑眉毛示意桌上那叠盘口资料,“在想要不要处理干净,去你那个老下雨的村子里唱戏。”我刚想表示鼓掌热烈欢迎,他却恢复了玩味的表情,任我说什么他依旧带着人生赢家的一抹微笑。
       我简单地理了一下思路。从最开始的故事和回忆开始。最开始的故事,对我来说,也就似是而非有个印象。
      “我原以为不会有人再花心思骗我了。”我摁灭烟头,从烟盒里再抽出一支点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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