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厘子酒

【花邪】Spring


5.

我坐在从悉尼飞往墨尔本的航班上,窗外是万里白云。

本以为投入的是一个被英语占据的世界,事实证明中国人的确行万里路。不过坐在我身边的是一对金发碧眼的母女。小女孩很可爱,把每个单词都拖得长长甜甜的;有时候会转过头冲我眨巴着大眼睛,毕竟我外表还是可以经住夸的——尤其小花那种人不在的时候。

过一会儿小女孩好像要去上厕所。母亲似乎正在闭目养神,她犹豫了一下就一个人钻出来,冲我比了个悄声的动作。我也回了个“嘘”的动作,发现自己傻得不行。还好还好,没人嘲笑我。

小女孩刚勇敢地一个人走到过道上,飞机颠簸起来,英语广播叽里咕噜地讲着估计是遇到了气流。小女孩一下子跌跌撞撞地挤回来扑到母亲怀里。在危险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找可信任的对象,这一点国界也不外乎。

我突然也发现自己的幸运了——迄今为止我的所有危难背后都有人信任和支撑。

母亲似乎被颠簸醒了,有些不明就里地安慰着小女孩带哭腔的絮语,一会儿掏出耳机给小女孩一只,自己另一只戴上。

小女孩坐回位子上的时候还不忘记系好安全带。她渐渐高兴起来,眸子蓝得亮晶晶的。鲜花般地,感染得人微笑。毕竟,美好的事物大多引人注目的。

一会儿,她有些局促地撑起半个身子贴在母亲身上说悄悄话,扑闪的大眼睛向着我,犹如将拢在掌心又倏忽飞去的蝴蝶。母女的低语像是鸽子咕咕的呢喃。

可能是叮嘱?这么想我意识到自己的笑其实非常唐突,大概逾越了陌生人的某种界限。于是,微闭上眼假寐避免尴尬。

发酸是读书人的通病。胖子这么评价过我,看来还是真知灼见。



过了一会儿,小姑娘忽然凑过来,用胖胖的小手在瞌睡的我眼前晃了晃,把耳机递过来:“SPRING!”绽开一个同样亮晶晶的笑容。

我一头雾水了。

“Don't you...”见我的迟疑,小女孩一下子显得局促,红了脸扭头要寻求母亲的帮助。母亲会心地不语,温柔地摸着小女孩的头发。

——是不是小姑娘误会,我冲她笑是想一起听音乐?

不过,有些事情没必要弄那么清楚。

“Thank you.Why not?”我也笑,接过来戴上。凝固的空气霎时间晃悠起来,叮当作响。小提琴的音调涌进耳朵,如小溪。淙淙的,仿佛就是要把人拽到一个同样温暖的下午。那间在暗流涌动之下,可以听故事可以安心睡觉的咖啡馆。

谁知道蓝天白云之间的阳光是什么时候溜进遮光板的缝隙,是游过这几年的时光而来还是淌过今昔而去,或者伴着走一路呢?莫名其妙的,我就愿意让自己发会酸,就算变成酸菜都很自在。

“Would you feel lonely,sir?”一曲将毕,小女孩仰起脸来大胆问了一句。母亲忙低呼道歉,似乎出言阻拦不及。

“Not really.I have someone in mind.”我冲着她们笑笑,友善地。

日照之下无新事,想玄一些,所有人都是彼此在各个时期的映射,近类于旋转过后的万花筒。我曾认为一路走来沧海桑田,心去想去分析,什么都很透彻。

然而,知道了彩虹不过是光的把戏,就会放弃感知它很漂亮?

至少我应该发现,每一次旋转,呈现在瞳孔里的都大相径庭。人与人的交往,无穷的探险和秘密,我内心其实相当期待与着迷。

岔路也好,回归也好,这本来就是我的主干道。我以前是赤手空拳上路的,现在还戴了头盔骑上小单车,有什么不好。

这才是吴邪的人生,爷我得自己把握。


下飞机,我给小花发了一条微信,向他借钱买袋鼠。

这是我目前只能做的。偶尔让人嘲讽一句也没什么,姑且作为道谢罢。他来过,知道澳大利亚的阳光多好。







注:【不负责任的翻译?】
        -Would you feel lonely,sir?
        -您会感觉到孤独吗,先生?
        - Not really.I have someone in mind.
        -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。
       
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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